2023年2月9日，深圳市民文化大讲堂微信公号推出专访我校李凤亮书记的文章《嘉宾文荟 | 李凤亮：“追求卓越”被赋予了新的价值指向》，全文转载如下：    

深圳特区报：自经济特区建立以来，深圳进行了几次比较大的关于“深圳精神”的大讨论，“深圳精神”经过了几次概括、提炼和更新。“追求卓越”是第一次被列入“深圳精神”的词条，如何理解“追求卓越”这一“新时代深圳精神”？

 李凤亮：城市精神是城市经济社会发展的映现，是城市价值追求的导向。城市精神常常体现为恒定与变动、历史与当下的统一，即它既有描绘城市历史积淀、再现精神发展脉络的一面，也有呈现城市当前发展态势、喻示未来精神追求的一面。此次“追求卓越”被列入“深圳精神”词条，反映的正是深圳在过去、当下和未来不断超越自身、勇于创造一流、坚持卓越引领的追求。“追求卓越”不仅意味着对过去的超越，对当下的突破，更昭示着对未来发展方向的一种更高层次的设定。从20世纪80年代“三天一层楼”的“深圳速度”，到21世纪持续提升的“深圳质量”，再到今天大力提倡的“先行示范”，深圳经济特区40年的发展历程，就是一部不断提升完善、追求卓越一流的历史。新时代，“追求卓越”有了更高远的目标、更宽阔的视野、更明确的含义。

 在新时代深圳精神的4个词条中，如果说“敢闯敢试”“开放包容”“务实尚法”更多的是一种战略思维、途径手段，那么“追求卓越”则无疑是上述思维手段所追求的目标旨归。从这一点上来讲，将“追求卓越”写进城市精神，十分契合党中央、国务院对深圳新时代“先行示范”的新期待，深圳也由此为下一个40年确定了一个更加深远的城市发展愿景：在“全球标杆城市”的目标指引下，创造全球城市的中国典范、未来发展的都市先锋。

        深圳特区报：经济特区建立之初，深圳的发展理念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追求的是“深圳速度”；进入21世纪以来，深圳的发展理念实现从强调速度到追求质量的转换，即追求“深圳质量”；到如今，致力于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行示范区，成为竞争力、创新力、影响力卓著的全球标杆城市，在这一过程中，“追求卓越”的“深圳精神”的演进逻辑是怎样的？
        李凤亮：城市发展在不同阶段采取不同策略、不同路径，这与城市发展的阶段性目标是密切相连的。
        在我看来，虽然“追求卓越”现在才被写入“深圳精神”，但这一精神追求却一直贯穿于深圳经济特区40年的发展进程中，只不过其呈现的方式、强调的重点在不同时代有所差异。这一点，从2010年深圳经济特区建立30周年时评选的“深圳十大观念”中，就可以窥见这种历史嬗变。
        20世纪80年代，特区建立之初，经济发展是第一位的。“深圳速度”成为深圳的重要标志，因此“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敢为天下先”“空谈误国，实干兴邦”等观念随之兴起。经过20年的发展，到21世纪初，深圳的经济总量已居全国前列，进入一线城市行列，但经济发展“量的增长”与“质的追求”的平衡问题凸显出来，深圳果断提出从“深圳速度”到“深圳质量”的转变。高新科技产业迅速发展，经济发展成功转型，随之诞生了“改革创新是深圳的魂、深圳的根”“让城市因热爱阅读而受人尊重”“鼓励创新，宽容失败”等一批“深圳观念”。随着经济社会的进一步发展，深圳在全国“五位一体”的总体布局和“四个全面”战略中的地位日益显著，经济、政治、社会、文化、生态的全面协调发展，“发展是为了谁”等问题的提出，都在对城市发展定位和愿景提出更高要求。在此背景下，“实现市民文化权利”“送人玫瑰，手有余香”显示出城市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后对于文化的追求，而“来了，就是深圳人”“深圳，与世界没有距离”更反映出深圳人的博大胸襟。
        因此，从演进逻辑来看，“追求卓越”在深圳，有一个从物质追求到精神追求、从中国情境到全球视野、从单向突破到全局考量的变化过程。这也反映出深圳城市发展理念在一步步走向成熟。
        深圳特区报：在特区创办之初，深圳需要尽快突破“一穷二白”的困境，因此着力追求经济高速增长；时至今日，深圳经济总量、人均生产总值、辖区公共财政收入等核心经济指标位居全国前列，经济社会发展全面进步，成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的一面旗帜。过去的“追求卓越”与现在的“追求卓越”在视野、领域、目标上发生了哪些变化？
        李凤亮：首先，视野有了较大扩展。“追求卓越”在过去，更多的是跟国内城市和区域内城市比，只要是经济领先这些城市，快速进入一线城市就可以了。今天不一样了，深圳已成为全球产业链的重要一环和创新经济的关键引擎，因此，“追求卓越”是放眼全球，在一个更大的维度上定位自身。党中央、国务院要深圳“先行示范”，在我看来，深圳要敢于做“全球枢纽型城市”，这应该成为深圳“追求卓越”的新坐标。
        其次，领域有了重新布局。既往讲“追求卓越”，更多的是看经济指标和经济质量。随着深圳经济总量、人均生产总值、辖区公共财政收入等核心经济指标位居全国前列，经济、政治、社会、文化、生态平衡发展的问题日益突出。比如，教育、卫生等社会领域难题，河涌污水治理等生态领域顽疾，在深圳“先行示范”的追求中成为瓶颈，这些都需要我们去攻坚突破，否则就容易成为深圳“追求卓越”的绊脚石。
        最后，目标有了新的调整。深圳已经从过去的“中国内地一线城市”向“竞争力、创新力、影响力卓著的全球标杆城市”进军。因此，“追求卓越”的目标也随之调整，国际影响力、城市品牌、形象塑造有了新的定位，这些都为“追求卓越”增添了新的要求、新的内涵。
        深圳特区报：如何理解“敢为人先”和“追求卓越”的“新时代深圳精神”的联系和区别？
        李凤亮：“敢为人先”是习近平总书记所讲的特区精神的关键词之一。
        在价值导向上，“追求卓越”与“敢为人先”一脉相承，都强调打破陈规、突破框框，做“敢于吃螃蟹”的“第一个”。只有这样，才能通过生产关系的调整，进一步解放被束缚的生产力。因此，“敢为人先”“追求卓越”都有一种“发时代之先声”“做时代弄潮儿”的姿态。
        不同的是，“敢为人先”更多的是一种手段，体现为一种野性的探索；“追求卓越”则更强调目标导向，体现为一种理性的追求。换言之，“敢为人先”精神可贵，但只有按照科学规律的“敢为人先”，才有可能实现“追求卓越”的目标。因此，“敢为人先”更多的是对早期特区精神的描述，有其历史的限定性。这也正如“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这个深圳著名的口号一样，在20世纪80年代初创造了“三天一层楼”的“深圳速度”；到了今天，以牺牲安全、忽略个体为前提过度追求速度，已不能适应新时代的发展要求。“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新生态理念，成为人们在物质发展后的更高遵循。
        因此，今天我们既要继续弘扬“敢为人先”的“特区精神”，又要以科学发展的思维推崇“追求卓越”的“深圳精神”，让卓越成为一种习惯，让人在时代的发展中体现出更大的价值。
        深圳特区报：著名中国问题观察家罗伯特·劳伦斯·库恩（RobertLawrenceKuhn）曾说：“在深圳大家都意识到为避免犯错误而维持现状是改革的大忌，也永远无法创造一个伟大的城市，对这个问题的看法深圳几乎超越了其他任何地方。”结合这句话，您认为如何理解“敢闯敢试”和“追求卓越”之间的关系？
        李凤亮：“敢闯敢试”也是习近平总书记所概括的“特区精神”关键词之一，与“敢为人先”一脉相承。如果说“敢为人先”更多的是一种改革的姿态，那么“敢闯敢试”则表现为一种不断创新的改革举措，其“动作性”更强，也更加形象直观。因此，新时代深圳精神将“敢闯敢试”列作首个词条，正是看中了这一词条本身综合了“敢为人先”（“特区精神”）、“敢为天下先”（“深圳十大观念”之一）的核心语义。
        “敢闯敢试”与“追求卓越”之间，同样有一种由行动到效果的逻辑递进关系。只有“敢闯敢试”，突破常规，像特区发展早期一样，“遇到绿灯往前走，看到黄灯赶紧走，碰上红灯绕着走”，才能加快发展，实现“追求卓越”的目标。反之，如果碰到什么事都畏首畏尾，裹步不前，不敢尝试，那么一定难以推动发展，更别说“追求卓越”了。从这个意义上讲，以“敢闯敢试”起头、以“追求卓越”收结的“新时代深圳精神”，本身就是逻辑清晰、层次分明的，同时也有很强的历史感和时代感，很好地体现了“逻辑与历史的统一”。
        深圳特区报：1983年，蛇口工业区立起一块巨型标语牌：“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现在，深圳前海蛇口自贸片区同样有一块巨型标语牌：WETHEFUTURE（我们即未来）。如何解读“WETHEFUTURE”这一标语？从标语的变化中我们能读出什么？
        李凤亮：“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是20世纪80年代初特区人精神追求的生动写照。那时候刚刚改革开放，经济发展是第一目标，因此追求效率、强调产值、重视收益是人们的共识。这在很大程度上激发了人们改革创新的勇气和动力。从这一点上讲，“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是那个激情燃烧岁月的精神表征，时代感非常强。
        时代不同了，今天深圳前海蛇口自贸片区的巨型标语“WETHEFUTURE”，同样具有鲜明的时代感。这一英文口号至少透露出这样几个信号：
        一、自信。如果说经济特区建立40年来尤其是早期深圳所走过的是一条“摸着石头过河”的大胆探索之路，那么经过40年的实践检验，深圳已经建立起了高度的理论自信、制度自信、道路自信和文化自信。中国改革开放的“深圳模式”也有可能为世界未来发展提供“中国道路”和“中国经验”。
        二、开放。英文标语本身就是深圳扩大开放的象征，表明深圳已从“走向世界”发展到“走进世界”，并正朝着“引领世界”的“全球标杆城市”迈进。深圳40年的巨大成就是改革开放造就的，深圳未来40年的发展更要坚持扩大开放，从远古中国走来，向未来世界敞开。在这一点上，深圳湾体育馆面向大海的巨门也是深圳进一步开放包容的象征。
        三、标杆。未来是什么？未来是不确定性，但有一点是十分确定的，就是如果没有高质量的发展，不能在经济、政治、社会、文化、生态等各方面创造和引领全球标准，就不能拥有更好的未来。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深圳意识到“双区驱动”是难得的历史机遇，将以此对标纽约、巴黎、东京、新加坡等全球一流城市，打造更具创新性的全球标杆城市。
        深圳特区报：“新时代深圳精神”是深圳人民新时期开创新事业的重要精神动力。特区建立40年来，深圳创造了举世瞩目的伟大成就，在这其中，“追求卓越”的“深圳精神”起到了怎样的作用？
        李凤亮：深圳经济特区建立40年来，不仅创造了经济发展的奇迹，而且创造了文化发展的奇迹。无论是城市精神塑造、公共文化服务、文化产业发展，还是对外文化交流、文化形象传播，深圳的文化建设都可圈可点。其中，“深圳精神”观念体系的塑造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正是有了“特区精神”“深圳十大观念”等一批精神价值观念的先导，深圳城市的发展建设才有了不竭动力。从这个意义上讲，深圳发展史也是一部先进的城市观念史。而有些观念并未随时空的转换而失去其价值和光彩，反而不断增添时代内涵，焕发新的活力。
        “追求卓越”就是这样的一个精神观念，在深圳发展的不同时期发挥着巨大作用。早期，正是在“追求卓越”的观念引领下，深圳不断创新体制机制，创造了令世人称奇的经济发展速度。不满足于现状，不拘泥于陈规，“追求卓越”方能超越当下，深圳经济特区40年的发展历程，不断丰富着“追求卓越”的时代内涵。今天，“追求卓越”被赋予了新的价值指向，那就是对标世界一流、创造全球标杆。正是有了这样明确的发展指引和价值追求，深圳人才有了不满现状的创造志向、包容一切的阔大胸襟、追逐前沿的澎湃力量。
        深圳特区报：“追求卓越”精神是在与经济特区建设的互动中孕育、积淀、演进而成的，如何理解它源于一种发展道路、发展模式的高度自信，也源于对标国际一流城市的高度自觉？
        李凤亮：党中央、国务院建立深圳经济特区的初心，就是要探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的新道路。
在这一过程中，坚持实事求是，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用实践检验真理，以三个“有利于”校正方向，深圳走出了一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示范道路，因此被党中央、国务院赋予继续探索建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行示范区”的重大历史使命。深圳的成功，充分彰显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理论自信、制度自信、道路自信和文化自信。
        而在深圳发展过程中，一开始就被赋予“追求卓越”的基因和期许。这一基因在40年发展进程中日益内化、不断强大，已成为深圳这座现代化国际化创新型城市的精神内核，也成为深圳进一步发展的基本动力。
        “追求卓越”的“深圳精神”，更源于对标国际一流城市的高度自觉，是因为深圳的发展从来不是一己的事情，它是国家现代化战略的重要举措。而要实现现代化，则既要扎根中国大地、强调古为今用，又要对标世界一流、重视洋为中用。今天，深圳已确立建设“竞争力、创新力、影响力卓著的全球标杆城市”的目标，高远定位正是基于城市发展的高度自觉而确立的。我们有理由相信，基于这种高度自信、自觉意识而创造的“追求卓越”的“深圳精神”，也将随着城市国际化的发展而不断深化内涵、发挥更大的历史能量。
        深圳特区报：“追求卓越”是一种城市精神，也是成功者必须具备的品质。“追求卓越”的精神在那些对特区事业发展做出巨大贡献的典型人物身上是如何体现的？我们应该如何向他们学习？
        李凤亮：“深圳”不是一个抽象的存在，它是“深圳人”“深圳企业”的集合体。这些深圳的“具体存在”，从不同方面深刻诠释着“追求卓越”的丰富内涵，讲述着一个个感天动地的“深圳故事”。
        以“深圳人”为例，“追求卓越”在袁庚、王石、马化腾等不同时期的企业家身上，体现为敢闯敢试、创造一流；在厉有为、刘应力、王京生等党政管理者身上，体现为不守陈规、善于求新；在蒋开儒、丛飞、易建联等文体知名人士身上，体现为思想开放、勇争第一……这些深圳英雄模范人物，是“深圳精神”的生动缩影，是“追求卓越”的典型个案。即使在普普通通的深圳人身上，我们也能感受到他们开阔的视野、远大的志向、拼搏的意志。在深圳，“鼓励创新，宽容失败”不只是一句口号，更承载了无数人奋斗的故事，这些故事，共同支撑了“追求卓越”的“深圳精神”落地生根、开花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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